【福华】医生的吸血鬼研究日记（十四）
两年。
时间对于华生来说不痛不痒，直到窗外那棵树，枝叶繁茂到伸进了他的窗棂，他往日历上瞄了一眼，原来已经两年了。
华生每个星期三去看心理医生，聊很多，他新蓄的胡子，他停更的博客，他绝口不提那个名字，尽管心理医生一直在引导他面对。
他好像回到了才退役时，来到伦敦的那段日子，偶尔在梦里梦到战场，偶尔去看看心理医生，他再没去过221b，他多少次拿起电话，想打给哈德森太太，可是最后都退缩呢，他害怕，他害怕想起一切，想起221b里的那个男人，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男人，他宁愿失忆般地度过这一生，假装从没去过那个地方，从没遇见过那个人，从没失去过那个人。
夏洛克福尔摩斯才死的时候，伦敦的媒体报社争先恐后地发悼文表达哀思，什么“时代的陨落”，“莎士比亚也无法描述的悲剧”一个比一个真切，好像在比赛一般。
华生却关闭了博客，再听见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，他担心自己会崩溃。
墓园里的秋天仿佛静止了一般，枯枝，落叶，死去的灵魂，在这里，死亡是最鲜活的东西。
华生知道那块墓碑下没有埋葬任何东西，他们没在悬崖下找到夏洛克的尸体，华生摸了摸脖子上的蓝围巾，他曾经将手放在冰冷的墓碑上，好像在向大地祈祷：“我求你了夏洛克。”
“我从来不相信奇迹，可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。”
“给我一个奇迹，夏洛克，求你了，我很孤单。”
“回来，为了我。”
现在他已经不会再干这样的蠢事了，心灰意冷让人变得稳重。
偶尔他在梦里听到爆炸声，闻到硝烟的味道，听到爆炸声，和那个人的声音：“John，你就是我的战场。”
猛地惊醒，如同有人在他的耳边敲响了丧钟，泪流如注。
对了，他认识了一个女孩。
摩斯坦小姐，玛丽·摩斯坦。
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，华生在博物馆的后门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肖尔托上校，两人聊了好一会儿，最后华生告别了依旧硬朗的老上校，转身便遇见了那个金发的女人，女人有一双友善的蓝眼珠，笑起来嘴边的纹路看上去端庄而动人，她看着华生，问：“阿富汗还是伊拉克。”华生愣住了，他想到了初见时，夏洛克那双睿智平静的蓝眼睛，女人见他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，急忙表示歉意道：“天呐先生，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，我只是看你刚才和一个穿着军装的老上校聊天，就猜测你曾经在军队服役而已。”
华生闭了闭眼睛，尽量平静地说：“阿富汗。”女人笑了，如同阳光下的向日葵：“那么我猜对了，我能获得一顿晚餐当作奖励吗？对了，我叫玛丽·摩斯坦。”
再次回到221b，屋内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样，墙纸上的笑脸，沙发边的茶几，骷髅头安静地摆放在壁炉上，水果盘边，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，黑与白安静地对弈着，如同空气中漂浮的微尘般，他们都在等一个人回来。
深吸一口气，熟悉的景象潮水般挤压而来，华生觉得胸口钝痛。哈德森太太重重地将茶杯放在华生面前，两年过去，她的身形佝偻了一些，她看着华生，眼睛里有怒气：“两年了John，两年了，我不求你天天来看我，但是一个电话，哪怕你给我打一个电话……”哈德森太太捂住了嘴，有些哽咽。
“对不起哈德森太太。”华生有些愧疚地说，“我只是怕……怕我自己会……”
哈德森太太叹了口气，她握住华生的手，说：“我知道，自从夏洛克……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。”华生沉痛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你确定要留胡子吗？那让你显老。”哈德森太太皱起眉，毫不客气地说。
“额……我想改变一下形象。”
“好吧，那让你很显老。”
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，华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温热的红茶冲淡了他喉头的紧张感，他咳嗽了一声，说：“额……其实，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。”
“天呐，你要移民？”
“不，并不是，我……我遇到了一个人。”
“哦？！真的？！”哈德森太太喜出望外地拍了拍手掌，说，“那真是太好了，夏洛克也会很高兴的！！那个幸运的小伙是谁？”
“额……她叫玛丽，而且，我准备求婚了。”华生特意将“她”这个字眼咬得很重，然后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哈德森太太震惊的神情：“一个女人？！天呐John，你竟然喜欢女人了？？！！你真是向前看了。”
“我一直都喜欢女人！哈德森太太我再解释一次，夏洛克，不是我的，男朋友！！”华生有些崩溃地说，他当然喜欢女人，他和伦敦千千万万个平凡的男人一样，他不是Gay，他从未喜欢过男人！！
夏洛克又不是人！！
离开221b，夜幕即将降临，华生以为故地重游多少会让自己释然一些，可是当他看到那熟悉的房间布景，他知道，那个地方少了一个人，而他从未放弃过等待。
伦敦地标饭店位于马里波恩路，那里有2000年的圣达美隆产红酒，不过怡情可以，华生今晚可不想喝醉。
他坐在颇有情调的灯光下，看着神情优雅的侍应生替他摆好刀叉，轻柔的动作如同在做插花一类的精细艺术，华生打量了他一眼，夏洛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：“看，他养了三只狗，最近正在装修厨房，他的妻子快要生产了，所以他有些心不在焉……”
华生神经质地转过头，只有匆忙来去的侍应生，“John，承认吧，你不想和那个女人求婚，你想我。”
“天呐，闭嘴！！”华生有些崩溃地低吟，侍应生停住手，有些无辜地看着他，华生露出歉意的微笑，说：“对不起，我不是说你……”侍应生大度地点了点头，拿着菜单离开了。
华生将手伸进衣兜里，握住了那个装着钻戒的蓝色天鹅绒小盒子。
金发的女人从旋转的楼梯上走了下来，她穿着香槟色的礼服，如同一片雪花，翩然降落到华生面前。
她笑了，蓝色的眼睛无比纯净。“John，等很久了么？我是不是不该从那个楼梯上下来，太具戏剧性了，大家都盯着我看。”“玛丽，他们盯着你看，是因为你很漂亮。”华生温柔地说，玛丽笑了，俏皮而灵动。
她的眼睛让华生想到夏洛克，夏洛克那冰层一般神秘坚硬的眼底，就藏着一抹谁都不忍伤害的纯净。
华生捏了捏戒指盒，说：“玛丽，我……我有话要和你说，你知道，这两年对我来说，很艰难，很糟糕……太糟糕了，遇见你，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事，所以，我想说……”
“嘿，先生，要不要尝一下2001年的圣达美隆产红酒，是本店的招牌，尝起来有一种，似是故人来的清香。”一个穿着燕尾服，身形修长的男人拿着一瓶酒走到华生身边，说话的腔调有些刻意和奇怪。
“我暂时不需要。”被打断的华生有些不满地转过头，然后他愣住了。
那个男人，深邃的轮廓，微卷的黑发，一双睿智的眼睛如同随时在思索，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，脸上用黑笔画着两撇可笑的小胡子。
“Hi，John。”他轻描淡写地说，如同一颗炸弹在华生心里炸开。他用白色的餐巾擦去脸上的小胡子，并看着华生，用华生极其熟悉的语调打趣道：“你的胡子要擦掉吗？”
“John。他是谁？”玛丽有些疑惑，没有镜子，但华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，看着男人说：“你……”男人的眼神十分专注：“简而言之就是，我没死，John，你还好吗？我感觉你快要心脏病发了。”他干干地笑了几声。
玛丽也瞬间明白了过来，看着男人，又惊又怒地说：“难道你是……？”“对。”“God！！”“那倒不是。”“天呐，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？！”玛丽漂亮的脸上满是怒气，华生忍住喉头的翻涌，喘着粗气说：“两年了……我以为你死了。”“我没死，这我已经确定了。”
华生握紧了拳头，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John，我意识到我该向你道歉，不过在那之前，我想说……你真的要留着那胡子吗？”
华生听到自己的理智瞬间崩塌，他扑到夏洛克身上，狠狠地掐他的脖子，银制的餐具倒翻了一地，华生听到了玛丽的惊叫，他感觉到有人在拉扯他，但他不管，他要弄死这个混蛋！！
这个该死的，高功能反社会的吸血鬼！！华生咬牙切齿地想。
（完结倒数～！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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