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福华】医生的吸血鬼研究日记（十六）
这个夜晚华生没有做梦，睡得很安稳，除了醒来后腰背有些酸痛。
睁开眼，拉着窗帘，房间里没有明亮的光线，华生一时无法辨别时间，夏洛克站在窗边拉小提琴，他裹着睡袍，神情十分愉快。
华生坐起身，看着满床的狼藉，想起了昨夜，两人醉酒后的疯狂。华生捂住钝痛的太阳穴，喃喃道：“天呐……我到底喝了多少？”
夏洛克放下小提琴，走到华生面前，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，两人的鼻尖亲昵地贴在一起，夏洛克低沉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愉快甜蜜：“早上好，John，你看，让你把胡子剃了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。”
华生愣愣地看着他，说：“我得走了，我一夜没回去，玛丽该担心了。”夏洛克愣住了，他眼里的愉悦正在一点一点被冲淡，如同阳光撕裂黑夜。
华生麻利地穿好衣服裤子，他转过头，看见夏洛克呆呆地坐在床上，额前的卷发有些凌乱，他低垂着眼帘，看上去有点失魂落魄。
华生叹了口气，打开门说：“夏洛克，你最好多准备一点跌打损伤的药。”
“啊？什么？”夏洛克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“我现在去和玛丽提分手，她一定会揍我一顿的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。”华生说完，趁自己脸红之前，用力关上了门。
哈德森太太刚刚烤好蜂蜜华夫饼，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，就听见楼上传来巨大的声响，连天花板都在震动，紧接着是凌乱欢快的琴音，还有夏洛克诡异的笑声。
哈德森太太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，说：“嗯，他终于疯了。”
华生心里说不出的快活，小孩们抱着从Hamleys买的玩偶，一张小脸红彤彤的，鸽子是伦敦最友善的邻居，它们摇摆着小巧的灰色头颅，在湛蓝的天际下振翅。
华生从来没有觉得伦敦的天气这么好过，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座城市如此可爱过。
他愉快得想抱着高高的路灯柱，跳一支老电影里的舞。
“I'm singing in the rain，Just singing in the rain～！What a glorious feeling，I'm happy again……”华生哼着Singin' in the Rain，无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，脚步轻快地上了公交车。
车上的人不多，一个金发女郎坐在窗边，她穿着黄裙子，外面披着一件牛仔外套，她长得并不十分漂亮，却有一双十分神秘的绿色眼睛，如同纯净剔透的翡翠，又如同平静湖面下暗藏的漩涡，快要把华生吸引进去。
华生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，这个女人让他有些不安，他坐在了离她较远的位置，可是他还是感觉，那道绿森森的视线，一直注视着他。
还没到站，华生就下了车，他听到身后穿来不远不近的脚步声，他加快了脚步，心跳逐渐加速。
拐进一条小巷子里，华生转过身，说：“小姐，请问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？”面前空无一人，华生一时哑然，他笑了笑，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，一个大男人，竟然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吓成这样，拍了拍脑袋，华生转过头，对上了那双平静的绿色眼睛。
华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，他看着面前的女人，咽了口唾沫说：“小姐，请问你是？”女人涂着鲜艳的唇彩，看上去皮肤白皙，气色也很好，一双眼睛却好像没有任何温度一般，直勾勾地盯着华生，那抹绿色让华生想到最原始的森林，纯粹，危险，却仿佛可以孕育一切……
女人深吸了一口气，用低沉的嗓音说：“你的血……很纯净。”血？！难道，又是一个吸血鬼？！华生转过身想逃，女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，冰凉的触感，像毒蛇一般缠绕，华生感觉一股极寒直逼他的背脊骨。
“你的血里……有夏洛克的味道，你是属于他的，对吗？”
听到夏洛克的名字，华生猛地转过头，问：“你认识夏洛克？！你是谁？！”女人闭上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说：“不……是夏洛克属于你，我那可怜的哥哥，把自己的心给了你，真是愚蠢啊，他难道忘了，永恒的生命是我们的诅咒，黑暗才是我们的宿命，他难道忘了……红胡子吗？”
“红胡子？”华生完全不懂女人想说什么，女人抬起手，抚上了他的额头，华生感觉脑袋一阵剧痛，好像有什么东西蛮横地侵入了他的思想，过往的一幕幕从他的眼前掠过，如同向前飞远的雪花……
女人的歌声在华生的耳边响起：“吾已迷失，谁人来寻？老山毛榉，下方深处，东风起兮，吾求帮助，十六乘六，吾之兄长，向下前行……”
“John……告诉夏洛克，东风回来了，我需要你，用钻石璀璨夺目的光芒，割碎他的心脏……”
犹如一阵风吹过华生，华生回过神时，巷子里空无一人，他感觉脑袋沉甸甸的，精神也十分恍惚，他努力地回忆发生过的事情，他记得夏洛克回来了，他记得自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，他记得自己刮掉了胡子，记得昨晚自己和夏洛克喝得烂醉，然后呢……？喝醉了以后发生了什么？
华生记不起来了，但他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。到底是什么事情呢？
“钻石……”一个飘渺的女声回响在华生的耳边，玛丽的笑容在脑海里逐渐清晰。对了！钻石。
华生走出了小巷，他感觉全身轻飘飘的，如同被风承托着……
他神情木然地坐上公交车，回到了和玛丽一起租住的公寓，用钥匙打开门，玛丽站在门口，漂亮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：“John？！你去哪儿了？！告诉我，你是不是和夏洛克在一起？！”华生愣了许久，然后他单膝跪地，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，从衣兜里拿出闪耀的钻石戒指，说：“玛丽·摩斯坦，你愿意嫁给我吗？”
玛丽捂住了嘴，一双眼睛里满是惊喜幸福的泪水。
这几天夏洛克的心情出奇的好，他不再摧残哈德森太太的墙壁，邻居也不会在半夜被《魔鬼的颤音》吵醒。
夏洛克快乐得，仿佛冰箱里的人头都在微笑，他有时候会摆弄自己的小提琴，在纸上写写画画，面对哈德森太太的询问，他说：“我在写一首小提琴曲，为了我和John，上次他还在向我抱怨，我请他跳舞的时候没有音乐。”哈德森太太觉得，他是谈恋爱了。
这一天，天气尚好，夏洛克很难得地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，用镊子夹起一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珠，仔细察看。
华生进来了，夏洛克看着他，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：“John，你来了，要喝咖啡吗？”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华生礼貌地拒绝。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，说：“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来？我去帮你拿行李。”“搬回来？不不，我不搬回来，夏洛克，我要结婚了。”华生说。
夏洛克愣住了，镊子一松，眼珠掉进了咖啡杯里。看着在褐色液体中沉浮的红色眼球，华生轻咳了一声，说：“额……夏洛克，你的咖啡里有东西……”
“你要结婚？！和谁……？”夏洛克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还能和谁，玛丽啊。”华生一脸坦然地说。夏洛克如遭雷击，他定定地看着华生，喉咙一片酸涩。
“所以，夏洛克，我来是邀请你做我的伴郎的，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我是你，最好的朋友？！”夏洛克的声音有几分沙哑。“是啊，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毋庸置疑。”华生说，夏洛克不再说话了，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失落，华生突然有些心慌，脑袋又开始痛了，大概是上次宿醉的后遗症。
“夏洛克，我先回去了，我要陪玛丽挑选婚纱，听着，我们下次可别喝那么醉了。”华生说着，走出了221b。
夏洛克呆立在原地，端着咖啡杯的手有些颤抖。最好的朋友？！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，原来那一晚的情事在John看来，不过是一场醉酒后的错误。
任何感情都是和理性向悖斥的，人一旦谈恋爱，就会不可避免地变得愚蠢。夏洛克一直这样认为，直到华生出现，他的血令他疯狂，从第一次在实验室里见到那个站得笔直的男人，夏洛克就闻到了硝烟的味道。
如同一场战争，而他输了。
他做了约翰华生的俘虏，可是John却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。夏洛克闭上了眼睛。他是吸血鬼，他是高功能反社会，他是怪物，没错，他从来都不曾，真正的了解人类。
华生觉得自己怪怪的，就像和玛丽求婚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，可是，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，就这么做了，他到现在都恍恍惚惚的，感觉自己忘了什么。
他想起夏洛克的神情，那双眼睛不再神采飞扬，不再睿智敏锐，而是像蒙上了一层雾一般，忧伤而沮丧，夏洛克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华生的心，夏洛克活着回来，他真的很开心，如果让他再选一次，他是不会选择向玛丽求婚的，他想留在夏洛克身边，和以前一样，只有他们两个，对抗全世界的罪恶，他怀恋夏洛克，就像他以前怀恋阿富汗。
他知道，只有夏洛克，能让他的血，真正地流动起来……
半夜一点半，玛丽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，身边，华生已经发出平缓的鼾声，玛丽看着自己中指上的订婚戒指，心里越拉越不安，自从向她求婚后，华生再也没碰过她，就连基本的拥抱亲吻都没有，玛丽感觉，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，确切地说，自从夏洛克回来后，他的心就不在自己身上了，玛丽突然怨恨起夏洛克来。
窗户没关，风阵阵吹了进来，玛丽轻手轻脚地下床，走到窗边想关窗户，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了玛丽面前，她吓得跌坐在地，脸色苍白地呢喃：“鬼……鬼！！”“鬼？不是……”女人飘到了玛丽面前，说：“我是东风，我叫欧洛丝……你是个幸福的女人，是吗？”
玛丽愣住了，欧洛丝笑了，那双绿森森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同饿狼。
“噢……我可怜的姑娘，你不幸福，你以后也不会幸福了，因为你的未婚夫，根本就不爱你。”
“不是的！John……John很爱我，闭嘴，你闭嘴！！”玛丽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喊。
欧洛丝轻笑着，声音十分蛊惑：“你在骗自己，你知道John的梦里是谁吗？不是你，是夏洛克……”
“不是的！！闭嘴，闭嘴！！”
“夏洛克才是魔鬼，我的姑娘……”欧洛丝飘到玛丽身后，抚摸着她绸缎一样的金发，爱怜地说：“夏洛克蛊惑了你的John……John什么都无法给你了，他无法再爱你了，但我可以，我可以爱你，我可以给你，你想要的东西……”欧洛丝对着玛丽的耳边吹了一口气：“我可以给你，一个孩子……”“孩子？！你怎么可能做到？！”玛丽狐疑地看着她。
欧洛丝笑了，她将手放在了玛丽的肚子上，一道绿色的光芒进入了玛丽的身体，玛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被填满，心脏被一种异样的宁静充斥着，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又安全的子宫，身心都在被重新孕育……
她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，欧洛丝将她抱到床上，替她盖好被子，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。
“安心睡吧，我的乖女孩，你会孕育出一个最完美的生物，就像Mycroft和夏洛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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