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福华】永恒之环（六）
中午的海德公园，就连满手是泥的孩子都被母亲拖回了家，不再留恋这场冬日嘉年华。
华生没精打采地坐在长椅上，望着结冰的湖面出神，鼻子上停了一只蜻蜓。
夏洛克走过去，用手赶走那扰人的小虫，坐到华生身边，捏了捏天价买来的吱吱球。
“叽～～～～～～！”华生没有任何反应，甚至没有抬眼看他，那冗长尖锐的声音便在空荡的公园里显得十分尴尬……
夏洛克干咳了一声，说：“John……我的那些话……不是那个意思。”华生转过头看他，眼神不卑不亢：“愚蠢的宠物，卑微的奴性，夏洛克，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，就连有的宠物自己都这么觉得，夏洛克，这个世界是病态的。”
夏洛克愣住了，没有说话。
“我……想改变这一切。”华生坚定地说，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笑了，他怎么忘了，他的小狗是一个斗士，也许只有他一个人，看穿了这世界的本质，他是个只有一颗犬牙的劣等品，却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醒。
“我相信你，John。”夏洛克说。
华生看着他，眼神有些惊讶，夏洛克将手里的吱吱球递给他，华生迟疑了一会儿，张开嘴咬住了球。
刺耳的声音在唇齿间绽放的瞬间，那颗小犬牙兴奋了起来，要不是街上有人看着，夏洛克觉得华生要恢复原始的本性，四足并用地在地上跑了。
然而驯兽师和犬科动物的速度，还是有一定差距。
“John！！！！慢点！！跑慢一点！！”
回到221B的时候，夏洛克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，而华生还在门口兴奋地转圈，用钥匙扭开门，华生冲进房间，似乎在烦恼要把吱吱球藏在哪里。
枕头下面？不行……地毯下面？不行，打扫时会被哈德森太太丢掉的，冰箱里？不行，那里面已经堆了太多奇怪的东西了……
最后，华生在院子里挖了个洞，把球埋了进去，他踩了踩土，安心地笑了。
夏洛克站在二楼的窗边望着他，小狗长胖了一些，气色也好了很多，全身都散发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力。
夏洛克无意识地勾起嘴角。
“先生，午饭时间已经过了，饼干都凉了，你们到底去哪里了？”哈德森太太将咖啡端给夏洛克，嘴里碎碎念，如同一个操心的管家。
夏洛克接过咖啡，没有说话。
“夏洛克，你在笑！”哈德森太太有些欣喜。
“我在笑吗？”
“是的，你在笑，而且你没有意识到你在笑，所以，你一定是发自内心地高兴。”哈德森太太说，她的表情似乎比夏洛克还要高兴。夏洛克沉默了。
“夏洛克，我还记得两年前，你才搬到221B时，你简直糟糕透了！你每天都用尼古丁贴片和迷醉草麻痹自己，你对谁都尖酸刻薄，警局里的安德森，天呐，他简直恨死你了，我的冰箱里塞满了断肢，壁炉上还有个骷髅头……夏洛克，我那时候以为，你是一个罪犯，直到后来，我才知道，你的本质并非如此，你只是受到了太大的伤害。”哈德森太太有些心疼地说，“但是现在好了，John来了，他是你唯一的救赎夏洛克，你需要他，当他看着你的时候，你显得很高兴。”
夏洛克看着窗外的华生，陷入了沉思。
冬天在圣诞节快要来临的气氛中，多了几分喜悦的气息。
华生最近很迷恋夏洛克的味道，大概磨合期里的小狗，在下意识地依赖驯兽师吧。
不知第几次，夏洛克看见华生抱着自己的衬衫睡着后，他将那件价值不菲，已经皱巴巴的衬衫送给了华生。
华生很兴奋，把衬衫藏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。
绝对是埋在院子里了……夏洛克想。
在完成圣诞采购后，华生穿着一件绿色的麋鹿毛衣，抱着大包小包的圣诞节装饰物，推开了221B的门，夏洛克跟在他身后，依旧是一件修身的黑色风衣，但脸上那颗红彤彤的假麋鹿鼻子，却是非常有圣诞节气氛。
房间里还有两个人，坐在壁炉旁的Mycroft，和肉肉猫爪搭在他膝盖上的Greg，Mycroft的神情优雅，如同坐在白金汉宫的宴会厅里，但是他的脸上，有三道深深的抓痕，红色的抓痕从他的额头一直流畅地延伸到下巴，如同把他的脸分割成了两半。
Mycroft看着夏洛克脸上的红鼻子，夏洛克看着Mycroft脸上的抓痕，两个人都将头侧到一边，从鼻孔里轻嗤出一声：“哼……”
“你在笑我是吧？”
“……你不也一样。”
Mycroft玩着光滑的伞柄，夏洛克坐在他对面，摆弄小提琴，华生站在阳台上透气，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夏洛克的哥哥相处，Greg走到他身边，眨着一双大眼睛意图搭讪：“Hey～！”
华生没理他。
大猫契而不舍：“Hey.hey.hey.hey.hey.…………”“What？！”华生终于忍无可忍地怒视着他，Greg愣了半晌，然后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：“嗨！”
华生翻了个白眼，心说猫果然是愚蠢的生物。
夏洛克用琴弓指着Mycroft，说：“所以，怎么弄的？猫薄荷不起作用？”
“事实上，很有用。只是，我在返祖期的最后一天，惹到了他。”
“怎么，你霸王硬上弓？”夏洛克开玩笑，皮笑肉不笑。
Mycroft用雨伞拨开琴弓，说：“我不知道你对你的哥哥有什么误会，我不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人，只是，我身上有别的猫的味道，被他闻到了。”
夏洛克这次是真的笑了，赤裸裸地嘲笑：“亲爱的哥哥，我真是敬佩你，Greg是猫，你又不是，你去偷什么腥？”
Mycroft揉了揉眉心，似是有些无奈：“我有什么办法？那是道森爵士的猫，一只才觉醒宠物特征的纯种波斯，他来蹭我的裤腿，我能怎么办？一脚踢开他吗？虽然我很想，但道森爵士会误以为，我对他的宠物不友好。”
华生想点一支烟，但看到Greg无辜的大眼睛，便忍了下来，Greg玩着华生袖子上的线头，说：“你和夏洛克相处得怎么样？你打算和他缔永恒之约吗？”永恒之约需要对称的牙印，可惜华生没有，如果有的话，他会愿意和夏洛克缔约吗？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永远在一起吗……？华生陷入了沉思。
绿色的线头粘在了Greg的爪子上，他甩了甩，没甩掉，索性让它粘着，说：“夏洛克是驯兽师，不是主人，没办法给你永恒之环，只有你主动和他缔约了，虽然我知道，夏洛克这个人蛮奇怪的……”
“你才奇怪呢！你和Mycroft一样奇怪！！”华生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，他很在乎别人对夏洛克的想法，他对着Greg，很凶地露出犬牙。
“呀！你只有一颗犬牙啊！！”Greg有些惊讶，他若有所思地说，“劣等品吗……可惜了，夏洛克没办法给你永恒之环，你也没办法和他缔下永恒之约，你们是无法拥有永恒的两个人呢……”（插刀小能手场花……）
华生愣住了，他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啃噬他的心脏，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无名火起，Greg的爪子玩着项圈下面的铃铛，华生皱了皱鼻子，张开嘴咬掉了Greg的铃铛，Greg的爪子停在半空中，他看着华生，表情快要哭出来：“你……你你你你你咬坏了我的铃铛！那是Mycroft送给我的！”华生露出了一个关我屁事的表情。
Greg大叫一声，“喵！！”咬住了华生的耳朵，华生也不甘示弱，一口咬住了Greg的小肉爪，一猫一狗厮打在一起，过了大概几十秒，夏洛克和Mycroft制止了这场战争，他们拎起自家宠物的衣领，看着对方，毫不客气地说：“管好你的狗，这里可不是B1，你没教他基本的礼仪吗？”
“我家John不会惹事生非，除非对方主动挑衅。”
“哦？是吗？一只狗被一只猫挑衅成这个样子，是不是太无能了一点。”
“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？请你照照镜子，三条杠的布拉德（S03E01里夏洛克对麦哥的称呼）。”
两个人像小孩一样斗了一阵嘴，然后Mycroft眯了眯眼睛，说：“我回去了，再待下去，道森爵士要在第欧根尼俱乐部里唱歌了。”
“不送。”
“夏洛克，今年圣诞节带着华生先生回去，爸妈想看看他。”
夏洛克平静地点了点头。
“平安夜见。”说完这句话，Mycroft拎着Greg走出了221B。
回到加长林肯车，Greg无比沮丧地咬着爪子，Mycroft从兜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铃铛，系到Greg的项圈上，Greg立刻又生龙活虎起来，车里全是“叮叮当当”的铃铛声。
“Mycroft，John很暴躁，我怀疑他到了返祖期。”Greg说。
返祖期吗？Mycroft皱起眉，宠物被戴上项圈后，每一年都会出现这样的阶段，通常是在冬季或者雨季前后，他们体内的动物激素猛增，基因出现返祖现象，返祖阶段的宠物，思维和行为模式都异常接近原始的动物形态。
比如猫科，在返祖期会喜怒无常，爱钻箱子，爱沾鱼腥，会蜷缩在柜子里睡觉，Greg在返祖期时，Mycroft柜子里的西装没一件好的。
而犬科则更加麻烦，他们会变得暴躁易怒，难以压抑体内的兽性，甚至变得好斗。
“我们要告诉夏洛克吗？”Greg眨着大眼睛问，Mycroft摇了摇头，说：“这是他和华生先生必须经历的阶段，应该靠他们自己的力量解决，人总是要吃些苦头，才能得到成长的。”
Greg翻了个白眼，懒懒地趴在了他的膝盖上，你是因为和他吵了架吧？幼稚的兄弟。
黑色的加长车消失在了贝克街的尽头，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，仿佛随时要下雪。
_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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